不锈钢餐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重重掼在冰冷的合金桌面上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
盘子里,一坨颜色可疑的糊状物黏糊糊地摊着,旁边是几根煮得发黄发蔫的菜叶,还有一块干硬得能当砖头使的面包。
天笙盯着那盘东西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。
这玩意儿,连基地食堂都不如!至少基地的饭菜只是寡淡,而眼前这坨东西,简直是对“食物”二字的亵渎。
“啧~”脑海里响起息鸢那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戏谑,“这就是你‘成神之路’的必经磨难?铁窗风味营养餐?”
天笙没理祂的嘲讽,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。
她为了这群人殚精竭虑,甚至不惜编织谎言稳住沈且行,结果呢?被当成怪物关起来,还要忍受这种猪食!
“闭嘴!”天笙在心底怒吼,“这玩意儿是人吃的吗?!”
“所以呢?”息鸢慢悠悠地问,“打算在这里修炼辟谷?还是指望那位章指挥长良心发现给你送外卖?”
“我要出去!”天笙斩钉截铁地说道,带着被劣质伙食彻底点燃的怒火,“现在!立刻!马上!这破饭,狗都不吃!”
息鸢沉默了一瞬,似乎在评估她这股怒火的纯粹程度。片刻,一声极其轻微的、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叹息在她灵魂深处漾开。
“如你所愿,新晋的……命运之神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猛地灌入天笙的四肢百骸!那不是力量,或者说,不仅仅是力量。它更像是一种……权限,一种洞悉万物丝线、感知世界底层逻辑的视野骤然开启!
无数金色的、银色的、透明的丝线在她眼前疯狂交织、旋转、蔓延,构成一张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网。每一条丝线都代表着一个存在的轨迹,一个选择的可能,一个命运的瞬间。
她看到了几百米开外的牢房里,沈且行身上纠缠的、代表迷失者身份的幽暗丝线,看到了走廊尽头看守士兵身上代表生命活力的淡红光晕,更看到了这栋冰冷建筑本身由无数规则构成的、坚固又脆弱的框架——墙壁的分子排列,能量屏障的波动频率,监控探头的信号流向……一切在她眼中都变得透明,变得……可修改!
这是?天笙震撼得几乎忘记了饥饿。
“别发愣,菜鸟。这是命运之神的权柄,我交给你了,你该感谢自己已经收集到了一部分信仰,以后你还会越来越强的,”息鸢的声音带着打趣,“感受那些‘墙壁’的‘命运丝线’,找到它们结构最薄弱、最‘不该存在于此’的节点。然后,想象它‘不存在’。”
天笙很快就消化了这个消息,她屏息凝神,意识沉入那由规则构成的巨网。
冰冷的合金墙壁在她“眼中”不再是实体,而是由无数代表密度、硬度、分子键合的银白色丝线紧密编织的屏障。
她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瞬间捕捉到一处因应力集中而显得格外纤细、仿佛随时会断裂的节点。
她调动着那新生的、还带着生涩感的权柄之力,指尖对着那节点虚虚一点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。就在她指尖前方,坚固的合金墙壁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线条,无声无息地溶解、消失。一个边缘光滑、刚好容一人通过的圆形孔洞凭空出现!
洞外,是监狱冰冷空荡的走廊。更诡异的是,她整个人也仿佛融入了光线,身影变得透明模糊,监控探头闪烁的红点在她眼中如同静止。
监控里,天笙诡异的消失了。
她隐身了。
监控前站着的几个人“嚯”的一下站了起来,眼里全是不可置信,是他们低估了天笙!
但天笙不是说不越狱吗?
天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,她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出牢房。
她没有丝毫停留,目标明确。隔壁牢房的门对她形同虚设。
她如法炮制,指尖轻点,厚重的合金门同样无声洞开。
牢房内,沈且行正背对着门口,坐在冰冷的床沿,垂着头。
他面前的小桌板上,同样放着一份纹丝未动、令人毫无食欲的牢饭。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不可见、但在天笙命运视野中清晰无比的灰暗迷雾——那是迷失者身份被揭露、信念遭受毁灭性打击后产生的巨大迷茫和痛苦,几乎凝成实质。
“沈博士。”天笙说道,“跟我走!”
沈且行猛地一震,霍然回头,他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。他看到了门口凭空出现的圆洞,更看到了洞口处那片光线扭曲、若隐若现的透明轮廓!
“天…天笙小姐?”他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巨大的困惑,“你怎么……”
“这破地方的饭太难吃了!”天笙催促道,“我知道一家海鲜自助,刚开业,帝王蟹、大龙虾不限量!快走!再晚虾都被抢光了!”
美食的诱惑,尤其是从天笙口中说出、带着强烈个人情绪的邀请,像一道强光,瞬间刺破了沈且行周身的灰暗迷雾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,随即被一种近乎荒诞的、被强行拉回现实的错愕取代。
看着门口那个诡异的洞,看着天笙透明的轮廓,他下意识地站起身,甚至忘了去思考这超自然现象背后的含义,身体本能地跟着那无形的指引,一步跨出了牢笼。
两人如同无形的幽灵,在戒备森严的监狱走廊里穿行。
监狱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如同虚设。当两人终于站在Q市湿冷的夜风里,呼吸着带着自由和城市烟火气息的空气时,沈且行才恍然回神,看着身边渐渐显露出清晰轮廓的天笙,声音带着离谱:“我们……越狱了?”
“这叫出来改善伙食!”天笙理直气壮,深吸一口气,指向远处灯火辉煌的某栋大楼,“走!目标,顶楼旋转餐厅‘海之韵’!今晚吃垮他们!”